前 言
在当前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背景下，乌克兰的经济与政治环境正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同时也为商业领域带来了许多潜在的机遇。据联合国和世界银行等机构评估，乌克兰的重建费用将非常巨大。随着冲突局势逐渐显示出缓和的迹象，市场对乌克兰重建的期望也在持续增长。对中国企业来说，乌克兰作为一个新兴市场，展现了巨大的投资潜力和吸引力。然而，在进行投资时，中国企业必须面对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交易后如何保障及时足额收回款项。在本系列文章中，作者将深入探讨和分析乌克兰投资环境中影响回款的核心风险，借鉴历史案例，提供回收资金的方案，并进一步分析综合运用多种回款保障工具，构建多重防护体系，旨在为计划拓展至乌克兰市场的中国企业提供全面的参考信息。
一、乌克兰回款风险的核心挑战
回款风险是指企业在销售商品或提供服务后，因客户或交易对手方未能按时、足额支付款项，导致企业资金无法及时收回的可能性。目前影响投资乌克兰回款的核心挑战包括银行评级及资本补足、外汇管制、以及法律适用的不确定性。
（一）银行评级下调与资本不足国际评级机构多次下调乌克兰银行的信用评级，这主要是由于乌克兰的经济状况、地缘政治的冲突以及主权债务问题所导致的。2024年7月，惠誉将乌克兰的主权信用评级从“CC”下调至“C”，这意味着乌克兰政府已出现债务违约或类似情况，乌克兰银行的信用评级处于较低水平，信用风险以及经济不确定性风险较高。若信用证开证行或保函担保行评级低于B级，可能导致国际结算通道受阻（如SWIFT冻结），或触发中企境内银行反洗钱审查。
针对银行信用风险的应对策略，首先，建议出海企业选择合作银行时，综合考虑银行的稳定性与母公司背景、外汇管制与跨境业务能力、管理费等费用结构及是否提供远程及数字化服务等。可以选择国际银行子公司（如Raiffeisen Bank Ukraine，母公司为奥地利Raiffeisen），或中国工商银行在欧洲的分行合作，利用其母行全球信用网络。此外，亦可引入第三方保兑信用证，为乌克兰本地银行开具的信用证附加欧洲银行（例如德意志银行）的保兑条款，预计保兑信用证的费用将增加0.8%-1.2%，然而，兑付的安全性将提升超过90%。
（二）外汇管制政策根据2024年5月3日乌克兰央行发布消息称，乌央行继续实施自2022年2月以来最大规模的放松外汇管制的一揽子计划。具体措施包括取消对商品和服务进口、支付机场和港口费用等货币限制，放宽代表机构向母公司划转外汇的限制、简化居民购买外币的条件等，这些措施将为乌国内企业提供进入新市场的机会，支持乌经济复苏并促进新投资流入，但是乌克兰外汇政策可能随局势变化收紧，国防采购在财政支付优先级上高于一般贸易，如冲突升级可能重新实施严格管制。针对外汇管制政策变动，建议企业优先选择合规支付工具，优化支付结构，避免分拆路径。若需多账户收汇，务必确保每笔交易的真实性与完整性。另外可策略性留存部分本地货币格里夫纳（UAH）以优化运营，但需严格控制在必要范围，用于支付在乌运营成本（如工资、物流），减少外汇汇出需求。（三）法律不确定性乌克兰的法律体系和商业习惯对投资的可行性及回款的稳定性有着显著影响。尽管乌克兰法律体系正在逐步改进，但与国际标准相比，仍有一定的差距。因此，企业在投资前必须进行彻底的法律审查，以确保合同的严密性和可执行性。为应对法律的不确定性，双方在交易中可以采用法律适用条款，约定适用中国法律或其他法律体系较为稳定的国家的法律，从而避免乌克兰国内法律对支付义务的潜在影响。同时，企业应选择最有利于自身的争议解决方式，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通过国际仲裁还是法院诉讼来解决争议。
二、典型风险场景与应对方案
案例：买方因战争导致付款违约
在2021年，一家俄罗斯企业向位于永康的企业订购了一批清洁产品，永康企业依照合同规定进行了发货，俄罗斯方面也顺利地提取了货物。然而，俄罗斯企业并未在约定时间内支付款项。到了2022年2月，随着俄乌冲突的爆发，卢布价值急剧下降，汇率变得极不稳定。俄罗斯企业声称，由于俄乌冲突的冲击，他们目前面临困境，并请求在汇率稳定之后再进行付款。永康企业随后向省贸促会提出了调解纠纷的申请。省贸促会立即向俄罗斯企业发函，并与该企业的联系人直接沟通，阐明了相关的法律和商业后果。最终俄罗斯企业支付了所有剩余的款项。
针对战争爆发导致一时难以履约的情况，建议企业在贸易合作初期在保险机构投保“战争险”，比如中国信保为投资者及金融机构因投资所在国发生的征收、汇兑限制、战争及政治暴乱、违约等政治风险造成的经济损失提供风险保障。另外可以在合同中加入“资产置换条款”，允许买方以库存商品（如粮食、钢材）按市价折价抵债。一旦发生违约情况，首先要判断纠纷的发生是否系冲突客观引起，如果损失是付款方自身拖欠行为引起，不能归咎于俄乌冲突的发生，其应当承担相应的风险，并及时履行付款义务。二是及时求助，可寻求国际商事调解机构（如贸促会）或专业催收机构介入纠纷，以免错过争议解决的最佳时机。
案例：银行破产或信用证拒付
多家位于宁波的小型家用电器制造商在2014年向乌克兰出口产品时遭遇了无法通过信用证进行交易的困境。这些企业是通过乌克兰的U银行获得的远期信用证，并与特定集团的买方进行了出口业务。随着俄乌边境局势的紧张和地缘政治的冲突，以及区域的不稳定，对当地生产和居民生活的影响日益加剧。由于战争和冲突等多种因素，U银行的运营遭遇了困难，导致银行停业，员工撤离，并且与债权人的沟通被切断。近十家企业信用证项下的30余票货款到期后无法正常议付，涉案金额累计达3900万元。
为预防银行破产或信用证拒付的情况，建议从事出口业务的公司密切关注信用证可能带来的风险。特别需要对开证银行所在国家或地区的风险进行仔细评估，同时也要对开证银行的信用状况进行审视。由于某些国家或地区的银行实力较弱，它们提供的信用证信用等级可能较低。建议出口企业选择资本充足率>15%且国际评级≥BB的开证银行，以降低开证银行的风险。在交易中可以要求买方预付30%-50%货款，提前锁定部分款项来降低风险。鉴于乌克兰当前局势的不断变化，出口企业应迅速采取措施以控制风险，并合理安排货物的出运节奏，以防止产生大额应收账款。
尽管乌克兰投资环境充满挑战，存在银行信用风险、外汇管制及法律不确定性等，但通过采取适当的策略和措施，中国企业仍有机会在乌克兰市场取得成功。本系列文章将进一步对多种回款保障工具进行综合分析，构建多重防护体系，旨在助力中国企业在乌克兰的投资活动中实现资金的安全回流。
原文链接详见：泰和泰研析 丨乌克兰投资和贸易系列之：信用证、保函与出口信用保险实务指南——俄乌冲突背景下的回款风险及应对策略